禹里之行紀實
臺灣明愛基金會的關愛 擂禹之路是老北川唯一的出路，稱之為生命之線
學校用最熱烈的方式歡迎我們志願者一行 古箏老師經過一天的顛簸勞累，還要慢慢的調弦
古箏老師正在費神的教學生 四川音樂學院的大四學生正在教學生二胡
十台古箏整齊的擺放在操場，是準備讓學生來操作 捐款民族中學及禹里小學電腦
實在難以想像我們的小貨車是怎樣的爬上去的 坡太大，小車根本就沒有辦法上去
志願者一行在禹里小學門口和值班的學生合影 禹里小學校長接受臺灣明愛會的捐贈
北川禹里鄉莽莽群山中，一條新修公路從禹里大橋開始，沿山體蜿蜒盤旋，通向海拔2180米的冒火山埡口。順著凹凸不平的泥土路，前行千餘米進入植被茂密的原始森林，爾後翻山越嶺出關到擂鼓鎮……這就是花費鉅資、部隊官兵搶險新建的繞行302國道擂禹路。
2009年3月25日星期三，我和曉雪按四川音樂學院系上安排，於早上八點從學校出發，前往北川地震災區。同行的還有一輛長安輕卡小貨車，上面裝載著臺灣明愛基金會向災區捐贈的一批電腦、古箏、二胡等樂器以及相關的配件。就此我們一行七人帶著臺灣明愛基金會的關愛開始了此次的北川禹里之行。
我聽同學說過去北川坐車要三四個小時，我便問了一下易哥，易哥笑著說：“那是以前，現在恐怕不得行嘍，地震把公路毀了，我們只能翻山進去，能在晚上之前到達就不錯了。”聽他說完我跟曉雪都愣住了，這與我們想像中的情況有很大的差距。原定的我們當天到達，第二天給學生教完課返回成都，卻變成了坐一天車去，在那邊待上一天，再坐一天車返回。這樣一個行程把我們的計畫都打亂了，曉雪更是沒有想到，她給成都的學生安排在週五上課也只能推辭，於是我們倆無奈的對視了一眼。
半個小時後我們出了城，上了成綿高速，看著路旁田間長滿了金黃色的油菜花，在晨曦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燦爛，也就顧不上心裏的失落。一路上伴隨著車上的輕音樂和易哥詼諧的話語，車內發出了一陣陣的歡聲笑語。高速公路上一批批裝載著運往災區物資的卡車跟我們同行，讓我們感覺到這條路上流淌著眾志成城的熱血。
中午時分我們到達了北川縣擂鼓鎮，吃過簡單的午飯，易哥聯繫了一輛越野車進山。在這裏可以看到許多白色的板房，和寫著抗震救災標語的橫幅，還有不遠處留有滑坡痕跡的青山。顧不上飯後的消化，我們鑽進越野車裏開始向大山駛去。慢慢的我們就看到了到處都是山體滑坡後滾落下來的亂石，以及被這些石頭掩埋的河流和房屋。而我們行駛的卻是救災時搶通的險象環生的盤山路。車子不斷的沿著那些陡壁前行，在陡壁上堆積著那山體滑波滾落在半山腰的石塊，那些看起來隨時有可能滾落下來的巨大石塊足以讓人毛骨悚然。接下來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一個又一個的坎坎坷坷的陡坡和一個又一個的髮夾彎道，路旁偶爾會有立起的彩旗和交通警示牌。當我們剛爬過幾個坡時，緊跟在後面的小貨車就顯得力不從心了，於是越野車司機下車取出了繩索將兩輛車連接在一起，並換到低擋加足了馬力拉上了小貨車，小貨車司機也是將油門踩到了底，這樣兩輛車一前一後才艱難的走過一個個陡坡，時停時走的讓出一輛輛過路進山的車。雖然是坐在這樣一輛性能優越的越野車上，但大家的感覺卻不是那麼舒暢，一路強烈的顛簸，和車窗外所看到的令人膽顫心驚的景象，讓大家心裏的那根弦繃得緊緊的，女士們更是全身緊緊的貼住了坐椅，不敢亂動。快到山頂了，一陣陣的涼風使我們明顯可以感覺到山頂與山腳下的溫差，此時太陽是看不到了，能見度也降低，出現在眼前的只是矇朧的霧氣。
下午四點多我們才越過了這群山的頂峰，開始下山，這時兩輛車中間的繩索才解了下來，大家也就鬆了半口氣，此時電話響起才發現上山的時候手機沒有信號，這才與外界取得了聯繫。六點多我們才走上了平地，來到了北川老縣城，看到了堰塞湖和那些被水淹半了大半截卻破碎不堪的房子。我們所坐的車從水面穿過了兩座臨時駕起的鋼鐵橋之後才抵達了目的地，來到了北川羌族自治縣民族中學。在綠色鐵絲網裏面是十幾間錯落有致的大型板房，裏面傳來了一陣陣學生們學習羌語的發音。板房邊上一面鮮豔的五星紅旗高高的飄揚，板房對面的兩個宣傳欄上貼著兩條醒目的大字標語“讓走進來的人都自信，讓走出去的人都成功”，“自信是發自內心的自我肯定與相信”。這兩條標語在此情此景中發人深省。聽易哥說這裏的孩子回家都要翻山越嶺走幾十里山路，所以基本上都是住校的。
我們受到了學校領導老師的歡迎。卸完貨以後，學校老師以當地的風俗宴請了我們，他們拿出了具有當地特色的馬槽酒來為我們洗塵。我們還沒來得及消除一天路程的疲勞，卻被老師們的熱情打動。由於晚上還有工作任務，我和曉雪吃過飯後就來到了學校活動室，將樂器逐件取出調試，這一件件嶄新的樂器發出的聲音馬上吸引了晚自習課間休息的同學們圍觀，這些從山外頭拉進來的樂器被當地孩子們看作是遙不可及的寶貝，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直到上課鈴聲響後才不捨的離去。帶著一身的疲憊我和曉雪只調試好一部分樂器。晚上十點多，學校晚自習下課了，我們稍作整理後就準備休息了。校長把我們大家安排到學校附近的農家旅館休息，後來得知我們住宿的房子都是當時堰塞湖瀉洪的時候被淹沒過的。校長打趣的說：“這裏條件比較艱苦，但這個房子你們不用耽心，就算有餘震也不會有事。”
第二天早上九點鐘我們吃過早飯又繼續工作了，我和曉雪還是繼續調試剩下的樂器，葉哥和小曹在易哥的帶領下進行電腦安裝。在我們調試樂器的過程中學校老師利用下課時間幫我們打下手，使得這些樂器能儘快的展現在學生們面前。而易哥他們那邊也是緊鑼密鼓地完成了中學的電腦安裝調試後就立馬去了旁邊的小學進行電腦安裝。一個上午的時間大家還是按計劃完成了任務。
下午我們按老師的要求選出一批學生學習古箏 和 二胡。老師們幫忙在操場上擺好了所有的古箏，並叫來學生們，我和曉雪挨個對他們進行了簡單的音樂素養測試，從中選出了一些“苗子”，並分成兩批分別學習古箏和二胡。下了課後同學們又返回了教室準備上文化課。同學們走後留下來的空位子馬上吸引了幾位年輕女老師，她們不拘身份地向曉雪請教，曉雪也開始耐心地教起了這一批“學生”來。而我和學校有二胡基礎的蔣老師坐到了一起交流，蔣教師拉起新二胡愛不釋手，並一個勁的稱讚說這個二胡不錯，音色好，音域寬。我們就這樣開始了“切磋”，一起拉了幾首大家耳熟能詳的歌曲。等到下課了，那些被選出來學二胡的同學主動找過來，我就開始給他們上課了，課間我舉了一些生活當中的例子，他們用心的體會著，終於在一節課的時間內學會了二胡的基本學識和基本演奏技法的音階。上完課以後易哥找來了各班成績優秀的學生瞭解情況並給予了他們鼓勵。隨後易哥叫我和曉雪與校長一塊合影，大家一起見證了我們這次到災區的支教行動。
由於圓滿完成此次任務，晚上大家帶著輕鬆愉悅心情與學校領導們共進晚餐，我們又一次品嚐到了當地的馬槽酒，但這次學校領導們更加熱情，不斷的敬酒，讓我們這些不盛酒量的同志們喝了個雲裏霧裏。矇朧的酒勁加上愉悅的心情讓大家都睡了個好覺。
第三天清晨六點，大家都起床了，又踏上了返回的路途。和來的時候一樣，年輕司機和葉哥坐小貨車，易哥帶著我和曉雪，小曹坐上了臨時找來的當地的越野車上路了。 出發時下起了毛毛細雨，上山不一會兒的功夫雨卻下大了，本來崎嶇的山路變得更加糟糕。小貨車卸了貨顯得更輕，小排量的馬力面對這樣的路況更是望而生畏。從一上山又採用來時的辦法——拉車，雖說兩位司機都使出了混身解數，我們也都下了車幫忙推車，但還是出現了狀況。在一個陡峭的髮夾彎地段，由於路滑，越野車輪上裹的鐵鏈在車子反復往上沖的時候把刹車管撞壞了，司機只能無奈的將車停在路邊，開始打電話求救。小貨車是肯定上不去了，易哥出於安全著想，只能安排小貨車下山改遠道（多行400公里）行駛，雖然是遠路，但是在那邊的瀝青路上小貨車才能安全返回。小貨車下山了，我們只能是坐在越野車上靜靜地等待，大約半個多小時後，司機為我們聯繫的車上來了，我們跟司機道別後就換坐這個“救星”車了。下著雨的山路能見度比來的時候還要差，好在這裏的司機都是久經歷練，技術嫺熟，一路上還是比較順暢。在車上熬了一個上午，總算是看到出山的跡象了，大家也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時易哥說：“坐這個車你們就不會想睡覺了吧？”我回了一句：“坐你的車想睡覺，坐這個車是心亂跳。”話音剛落，大家就暴笑了，看來大家還是有同感啊！於是大家又開始有說有笑了，我又開始慢慢的留意路旁雨後秀美的群山了。
中午我們出了山到了擂鼓鎮小學，換了車，也換了心情，易哥說順便帶我們到這邊轉轉。我們來到了北川地震遺址，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了遺址當中被山體滑坡掩埋的樓房，還有山上祭奠亡靈的香火，腦海中不由自主的產生了那些沉重的畫面。我們簡單的照了幾張相就上車了，在車上，易哥給我們一人送了一張北川地震的對比照片，並囑咐我們要保管好。下午四點多，易哥把我和曉雪送到了學校，我們這次的北川之行就順利結束了。
看著自己身上稀泥的痕跡，我的心情開始由出山時的輕鬆慢慢變得複雜。想起了那些災區的孩子們，想起了他們純真的眼神，回想起易哥說過那所學校在地震中喪生的學生，覺得自己所做的這些遠遠不值一提，但願在政府和有識之士的幫助下孩子們能早日走出地震的陰影，但願災難的洗禮能讓這些孩子們堅強的成長起來。
以此隨筆記錄北川之行而自勉！
志願者：唐威
2009-3-28于成都
2009.04.07更新
